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狄方離開接待室,邁開大步追上伯爵遺孀。她的身影出現在走廊盡頭,衣裳與面紗隨著快速的腳步晃動,速度不亞於全速航行的海盜船。

「等一下,」他叫住她。「我剛才說的那些話並不是那個意思。」

「你就是那個意思。」她停下腳步,猛然轉身面對狄方。「你打算拆掉莊園、毀去家族代代相傳的產業,只為了滿足你自私的目的。」

他在她面前停下腳步,雙手握拳。「給我聽清楚,」他冷冷地說,「我這輩子只管理過一間露臺公寓、一個廚娘、一個貼身男僕,再加上一匹馬,突然之間要我照料一座快垮掉的莊園、兩百個佃農,我認為這樣的處境值得考量,甚至同情。」

「真可憐。想必辛苦極了,多麼操勞啊,竟然要為了你自己以外的人著想。」

說完這句挖苦的話,她準備離開,然而她剛好站在一個圓拱壁龕旁,那原本應該是用來將雕像或藝術品展示在高臺上的。

這下她被狄方逮住了。他從容伸出雙手按住壁龕兩側,擋住她的退路。他聽見她倒吸一口氣,雖然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,但能夠讓她緊張,他感到一陣滿足。

「讓我過去。」她說。

他沒有動,繼續困住她。「先告訴我妳的名字。」

「何必?我絕不會允許你用。」

他好氣又好笑,端詳罩著黑紗的她。「妳難道沒有想過,比起互相憎恨,我們彼此合作會更有好處?」

「我剛剛失去了丈夫和家,請教爵爺,我能得到什麼好處?」

「在決定把我當敵人之前,或許妳該先想清楚。」

「你還沒踏進這棟房子,就已經是我的敵人了。」

狄方發現自己努力想看透面紗。「妳非得戴著那個討厭的面紗嗎?」他煩躁地問。「感覺像在和燈罩說話。」

「這叫作哭泣面紗。沒錯,在訪客面前我一定要戴。」

「我不是訪客,我是妳的親戚。」

「只是姻親。」

狄方打量著她,感覺火氣慢慢消退。她真是嬌小,像麻雀一樣柔弱敏感。他將語調放柔道:「拜託,不要這麼頑固。和我在一起不必戴面紗,除非妳真的哭了,那麼我會堅持要妳立刻戴回去。我受不了女人哭。」

「因為你其實暗藏一顆溫柔的心?」她奚落。

一道遙遠的記憶刺痛他,多年來他一直不准自己去回想,他想揮開,但心卻頑固地抓住那個景象。他當時才五、六歲,坐在母親緊閉的梳妝間門旁,焦急地聽著另一頭的哭聲,他不知道她為什麼哭,但肯定是因為戀情破局,這樣的事情已發生過太多次了。他母親是出名的美人,她經常在一夜之間戀愛又失戀,而父親受夠了她的任性,加上他自身惡劣性格的驅使,因此很少在家。聽著她啜泣卻又無法接近,狄方清楚記得那種令人窒息的無助。最後,他只好從門縫塞手帕進去,哀求她開門,不停問她發生了什麼事。

「狄方,你真貼心,」她哭著說。「所有小男孩都很貼心,但你們長大之後都會變得自私又殘忍。你天生注定讓女人傷心欲絕。」

「媽咪,我不會。」他緊張地哭了起來。「我保證不會。」

他聽見帶著哭音的笑聲,彷彿他說了什麼傻話。「寶貝,你當然會,你不用努力就能做到。」

同樣的場景上演過很多次,但狄方印象最深的就是這次。

後來他母親的預言果然成真,經常有女人指責他傷透她們的心,可他明明每次都清楚表明他不打算結婚。即使他愛上一個女人,也絕不會給那種承諾,沒有必要,因為所有承諾終將破滅。他體驗過相愛的人能對彼此造成多大的痛苦,他完全不想對任何人那麼做。

他的注意力回到眼前的女人身上。「不,我的心並不溫柔,」他回答她的問題。「在我看來,女人的眼淚都充滿心機,更糟的是很醜。」

「你是我見過最惡毒的人。」她斷然道。

她每個字都說得清晰無比,像射箭一樣,他覺得很好笑。「妳見過多少男人?」

「夠多了,足以讓我一看到壞男人就能認出來。」

 

(未完待續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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